只是，答案很少是“喜欢”。

但可悲的是，透支“点赞”后，不一定能得到预期的结果。

随着经济发展放缓和经济结构转型，增量市场变成存量市场，很多所谓的王牌专业开始迅速失去魅力。会计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技术含量薄弱，天花板低。但随着商科专业的光环和各类培训机构的推介，岗位竞争异常激烈。很多此时进入游戏的人都感受到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会计混乱

12月中旬，CPA（中国注册会计师）考试时间临近，赵军焦急地等待着考试成绩。

赵军还不到30岁，研究生毕业已经两年多了。现就职于一家领先的民营上市企业，担任财务专家。日常主要工作内容是编制外部报告，月薪在15000左右波动。和当年的同学相比，他还算不错，但也谈不上优秀。他的成绩仅略高于平均水平。

他回忆起八年前高考毕业后填写申请表的情景。报考专业时，考虑到自己没有什么爱好，所以听了长辈的建议，选择了会计。当时，这所大学会计专业的录取分数线相当高，几乎排在所有专业的前面。

大概是因为学校不在一线城市，他并没有感受到大学里商科专业所带来的“高级”气场。专业课程设置也相当简单，不需要花太多功夫就能理解，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玩游戏。不过，学校时不时也会举办一些企业沙盘模拟比赛，偶尔给他一种走在商业最前沿的感觉。

工作后，他发现自己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确认数字细节上。 “大概90%以上的时间都花在寻找报告中不平衡的数字上。”他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没有成就感，与自己当时期望的“升职加薪成为CFO”严重不符。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让他几乎陷入了抑郁之中。

在接受采访时，他将会计职业描述为MOBA游戏中的辅助岗位：他在整个游戏中都在插入守卫来获得视野。没有经济，没有补充兵力，没有杀戮。游戏固然比没有好玩，但背锅也是难免的。 ——视野不好，救援不及时，总是被队友吐槽。

归根结底，虽然会计等财务职位在公司中是必要的，但由于它们不属于创收部门，因此无法产生可见的效益，也很难得到高层管理人员的重视。而且因为我讲究绝对严谨，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贴票、查账、对帐等琐碎的事情上。与外界沟通有限、缺乏关注、工作琐碎枯燥、缺乏成长是很多会计师在采访中提到的一些原因。

但事实上，财务状况也能产生效益，体现硬价值。例如税务筹划和财务申报两项业务，可以大幅降低支出成本。但大多数时候，因为老板不重视，不会奖励，即使会计有能力，也未必愿意操作。

最后，当他熟悉了公司的全部业务后，他选择了“划水”，每天花1-2个小时完成所有工作，然后开始在工作站“钓鱼”。

能够划桨就被认为是幸福。虽然一线城市竞争激烈，但毕竟大公司很多。只要依托一个平台，就总有一条向上成长的道路。越往下走，情况就越不乐观。

李莉是三线城市一家私营公司的会计。不过，由于老板注册了数十家公司，而她的主要业务是利用避税地做账，所以李丽的日常工作涵盖了公司的所有业务往来。日常工作中，李莉需要负责公司所有的报税实体、审计实体、会计实体、申报实体、进销存实体、开票机、金税盘、网银账户和ukey等，她还需要记录实体之间的资金和业务。每天的工作极其琐碎，但月薪却不到5000元。如果不是老板愿意把工作交给会计机构来做部分工作，那是难以为继的。

前段时间，因假发票纠纷，前雇主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身上，而她却装作不知道。接到税务部门的通知后，李莉“哇”地哭了：自己一分钱都没有赚到，可能还要面临数万元的罚款，甚至更大的麻烦。她不知道这份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比李丽还惨的人还有很多。事实上，在更多的小城市，会计已经完全成为一项密集的外包业务，待遇和工作环境与流水线工人几乎相同。 “十多年前，我去报名注册会计师考试的时候，路过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往里面一看，一个小隔间里至少坐了几百人，当时我的第一印象就是：010—— 30000。知乎上的财经网红“十合星空”悲痛地写道：“七八年前，小公司从凭证到纳税申报，值得用会计代理吗？”作为一名IT 顾问，我知道大公司将取消传统意义上的会计。”

技能组合

近年来，尽管大学中计算机专业兴起，会计专业热度有所下降，但总数仍然相当大。不久前，哔哩哔哩发布招聘启事，显示会计岗位的招聘申请比例达到惊人的1:3300。诚然，作为领先的互联网公司，哔哩哔哩的职位受到大量关注并不罕见，但供求关系仍然只能用夸张来形容。

（公众号“哔哩哔哩招聘”相关内容截图）

根据前瞻产业研究院发布的《包身工》，会计学依然位列高考热门本科专业前30名，排名第24位。

但会计职业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一直被一种“上流”的光环所包围。很多考生在选择专业时，都有升职、加薪、担任CFO、甚至参与IPO钟声敲响的幻想。现实往往很骨感。

关于会计等泛金融立场的发展路径，社交网络上经常爆发争议。在知乎问题“会计专业的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中，你会发现两种态度：一是“劝退”，认为会计专业没有技术含量，根本没有工作乐趣。如果你选择了这个专业，未来注定是低薪且无趣的；另一种认为，任何专业都有上升的道路，焦虑对于学生来说只是一种平庸的烦恼。

郑天吉是知乎上知名的大V，目前拥有近10万粉丝。他被普遍认为是“劝会计专业退学”热潮的发起者，也是贬称会计师为“老钱”的第一人。梳理他的演讲，我们可以发现一个理论核心：会计作为一门技术薄弱的学科，在市场上不具备太大的竞争力。

他将金融人员的失业浪潮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源于会计电算化、商业信息化等技术革命，大约发生在十年前。为此，他对比了家乡两家规模相近的重工企业：“一家是有20多年历史的国有企业，遵循传统的手工记账，财务人员多达40人；另一家是一家拥有20多年历史的国有企业，财务人员多达40人。一家外出创业的高级国有企业，随着采用电脑化管理和信息系统的引入，整个财务部门从原来的需要多人到车间减少到不到10人。校对和复制数据，人员数量减少了四倍，软件后端可以一键上传和生成报告。”近十年来，随着各大制造企业全面推广ERP以及更加完善的MRP管理，财务人员的需求量逐年下降。

第二阶段是技术进步+模式革命共同作用的结果。随着无线网络、电子签名、4G、甚至5G的普及，以及互联网公司的推动，电子发票逐渐取代了纸质发票。电子税务局已开始取代手工税务处理。移动OA、票务、租车APP及电子支付技术融入公司内部信息系统，带来电子财务数据闭环，实现报表业务同步展示。不仅是制造业，所有行业都开始精简金融机构。

两波革命使得信息传输取代了原本需要多个人工流程的环节，企业对财务人员的需求也越来越少。原本，集团公司会开设一家分公司，至少配备一名财务人员和一名出纳。如今，大多数企业设立财务中心，负责统一处理各分公司的财务业务，成为所谓“财务共享模式”的前身。财务与客户服务一样，正变得越来越精简。 “从公司角度来看，一个工作可以量化的职位，可替代性很高，没必要为其设定太多的晋升路线；从个人角度来说，长期沉浸在这方面的人只会日常工作的压力让我不堪重负，至于考核，我没有时间做其他更有竞争力的事情。”郑天吉总结道。

与“劝人戒烟”相比，另一种心态更为积极。相信会计毕业生可以直接或经过适当培训后在主导行业实现充分就业，且抗风险能力更强。另一方面，一些所谓的高薪专业，比如IT、金融等，能进入的行业明显有限，职位也不多。

“行业趋势来来去去，一个行业不可能永远处于一个人职业生涯的巅峰，当行业不可避免地恢复正常时，员工的收入不可避免地要承受风险溢价消失带来的减少。但会计专业人士可以也跳槽到其他新兴行业，保证有一定风险溢价的收入……职业规划不仅要着眼于未来几年，更要着眼于一生。”知乎用户“三水公”评论道。

但“三水公”也坦言，会计专业也必须积极拥抱社会变革，不能仅仅局限于簿记。他自身的竞争力很大程度上源于大学时辅修了两年的计算机应用。

无论是消极的还是积极的，两种说法实际上都是以不同的方式达到相同的目的，并且都承认会计是一门技术薄弱的学科。要提高，必须与其他技能相结合。

今年7月，清华大学宣布停止招收会计专业本科生，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理论。

面对外界的讨论和质疑，清华大学会计系主任肖星给出了简短回应：与人工智能取代会计无关。清华会计专业培养的学生不会被机器取代。其次，不是停止招生。不再单独招生，而是纳入经济与金融专业联合招生。未来，经济金融专业将开设会计学。

中央财经大学会计学院教授陆闯在接受《2020年中国高考热门本科专业类排名及介绍》采访时表示：如果会计的功能仅限于记账，那么会计的功能被超越只是时间问题。被人工智能取代。但现实情况是，簿记功能仅占会计功能的1/5甚至1/10。 “比如，公司财务总监的大部分工作与簿记无关，更多的是信息披露、预算管理、资金分配等。这些任务依靠簿记提供基本信息，但工作性质完全不同。 ”

据《中国科学报》报道，陆闯所在的中央财经大学目前正在进行以“人工智能+会计”为主题的人才培养改革。既然会计可以由人工智能来完成，那么学生的任务就是训练这些人工智能。西南财经大学还开设了会计大数据方向的实验班，旨在培养学生大数据分析处理、人工智能技术等理工科专业技能，这一趋势很可能成为未来各大高校会计发展的主流。

上升通道

然而，只有一小部分人朝着组合技能的方向发展。随着每年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会计赛道，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大多数人选择了另一条道路：认证。

这或许与各大培训机构的宣传有一定关系。开设会计相关网站和公众号，比如“考了CPA，在事务所拿到证书，年薪10万”，“考了CPA/ACCA/CFA，担任大公司的CFO，年薪百万”。宣传铺天盖地。

但随着注册会计师持有者数量的增加，这些话变得越来越难以相信。但这并不能阻止纷至沓来的追梦者。高登财经官网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3月31日，美国注册会计师协会非执业会员+执业会员+个人会员总数已达近55万人。 2019年申请人数高达173.15万人，预计2020年将达到200万人。

不过，据赵华观察，虽然他还没有通过全部注册会计师考试，但由于他加入公司比较早，比后来者更熟悉业务和相关人脉，所以他仍然“卡”在公司里。而去年和今年毕业的同学，即使有注册会计师，也只能做最基本的贴票、报销、整理稿件的工作。

与课本上的各种业务相比，会计其实更看重经验和资历。对于一种商业形式，比如并购，如果以前做过，那就是做过，如果没有做过，那就是没有做过。和验证关系不大。

“培训机构总喜欢给人洗脑，说会计是低端，管理是高端，考了CPA就可以做管理。但管理其实需要业务经验和人脉，如果不会的话升职了，你就没有职位，你就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你联系不上，你就什么都得不到，更别说升职了，这就是鸡和——。 “鸡蛋逻辑。”赵华总结了培训机构的话。

但他也坦言，虽然会计相关证书的作用并不像培训机构吹嘘的那么神奇，但在职业生涯中还是有必要参加考试的。 “虽然没有实际作用，但它是唯一能区分水货的东西。CPA是一线城市的基本门槛；对于大公司的管理来说，CPA更是敲门砖。”

“过去会计的地位太高，甚至被视为文科生唯一的救命稻草。但任何专业都可以考CPA，发财。行政女、二胎妈妈出家的清洁阿姨都想当会计，这证明了会计的门槛低、极度内卷化。”对于清华大学暂停招收会计本科生的问题，郑天吉这样评价。

在观察了所有同学和自己董事会领导的发展后，赵华除了与计算机等其他专业结合外，还总结了一条上升之路：毕业后进入“四大”或国内事务积累技能和经验后，你可以进入领先的券商、企业或平台，进一步积累资源和声誉，最终通过整合资源谋生。但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选择了相反的道路：毕业后进入一家中小企业，从出纳到会计，等待晋升财务经理。他们接触的业务范围和网络都很窄，期间不断研究。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落后于时代，随时被淘汰。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机构培训导师同意赵华的观点。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从办公室出来的，专业知识往往比较强；在企业里晋升的，各部门之间有很好的沟通能力。协调能力、协调能力以及对银行、税务机关的熟悉程度。”会更强。”

“就技术含量而言，会计只是一门浅层知识，上限很低。一般这种浅层知识只有一小部分在同一家公司使用，大部分工作都是重复性的。如果你想想要向上发展，就必须跳到大平台，收获平台红利，利用资源，但在此之前，你得想办法淘汰掉一批有CPA的人，让你的简历和学历看起来更好。这并不算是洗脑，只是行业无法避免的一个特点。”上述讲师对《中国新闻周刊》总结道。

会计从业者面临的其实是当今很多行业面临的宏观问题：随着经济增长放缓，赛道变得越来越拥挤，同时新技术的引入不断挤压行业原有的空间。双重压力下，不仅利润被压缩、促销渠道变窄，就连基本的生存空间也变得更加受限。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时代的列车抛在后面，每个人都别无选择，只能尝试不同的路线，试图找到适合自己的打破现状的方法。